生在這片土地上，沉浸在悠久的歷史文化中，我們都愛自己的國家，然而，讓這份共同的情感轉化為凝聚的力量，就需要在公共哲學、公共治理層面有更積極的建設。

　　“每次路過天安門都會深深感受到自己作為一個中國人的驕傲”，近日，香港藝人趙雅芝在微博上發出這樣感慨，卻意外引來一片惡罵，部分網友用語之惡毒、下流，令人愕然。

　　趙雅芝的遭遇并非個案，它體現了當下網絡生態的現狀，公共人物談愛國，已成一件“危險”的事，立刻會有人激動地提起腐敗、食品安全、霧霾、高房價等，而只有扮演社會批評家，才會贏得一片點贊，難怪鳳姐、宋祖德們在娛樂之余，也要高談一番社會契約論。

　　現代愛國主義是舶來品，1840年后，國人眼界漸開，始發現當時西方社會愛國意識強烈，與東方社會的一盤散沙迥異，故前賢刻意引入，以期移植到我們的文化中。但，在亡國滅種的壓力下，他們忽略了背景差異。

　　西方農業從萌芽期起，便一直是多人合作、大田作業、粗放經營，而東方農業則始終是精耕細作、以小家庭為中心，前者易產生群體意識、宗教情結，后者更重獨立精神、自我完善。兩種文明進路不同，形成的傳統不同，未必可通約。從歷史上看，中華民族也有偉大的愛國傳統，但很少貫徹到身體日用層面，只有當外部威脅足夠大時，才會迸發出來。

　　中國的現代化是舶來的，在很多方面，我們在向世界學習，但也產生了囫圇吞棗的問題，我們接受了愛國的概念，可它的實踐在本土卻立根不牢，只能通過儀式、灌輸、教育等方法硬性推廣，由此埋下沖突的可能。

　　以該個案為例，相信那些持批評意見的網友也有愛國情感，只是有的認為最好的愛國是批評，不能用象征遮蔽現實，有的希望收斂個人情感，反感煽情，還有的期盼少喊口號，多做實事……所有這些，其實完全可以被愛國主義所接納，反腐敗、提高食品安全、治理霧霾、促進民主等等，與愛國并無矛盾，且完全可以在愛國的基點上形成合力。

　　但現實困境是，相同的出發點，卻常常成為引發分裂、對抗的借口。這是一個值得警惕的局面：只要討論，必以惡罵收場，只要觀點不同，必成底線比拼。愛國、公知、啟蒙、理性……一個個概念被污名化，現實是，我們已無法深入討論任何話題，低層次沖突總無止期。

　　事實證明，“理越辯越明”是有條件的，它需要公共哲學的介入，取締了邏輯、寬容、自由等前提，遇事就“噴”，只能帶來一個封閉社會，而這樣的社會怎能持久？中國迅跑了30多年，在今天，我們不能再只偏重物質建設，不能再期望用幾個無法落地的大詞去應付一切了。

　　生在這片土地上，沉浸在悠久的歷史文化中，我們都愛自己的國家，然而，讓這份共同的情感轉化為凝聚的力量，就需要在公共哲學、公共治理層面有更積極的建設。

　　蔡輝

(新媒體責編：news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