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月4日,由中國屈原學會等單位聯合主辦的“2018第四屆中國詩歌春晚”在北京梅蘭芳大劇院盛大開幕,以詩歌唱響文化自信,新華網全球直播。著名朗誦藝術家雨音和宋重東朗誦了柳忠秧代表作之一《嶺南歌》(節選)。活動期間,著名詩人柳忠秧的妻子應邀出席,筆者隨即進行了一次采訪。這是柳忠秧去世以后,其家人首次面對媒體發聲——
問:你覺得柳忠秧是個怎樣的人?
答:對于我來說,他是一個疼愛妻子的好丈夫;對于他的兒女來說,他是一個優秀的父親;對于詩壇來說,他是一個出色的詩人;對于江湖來說,很多人說他是至情至性的朋友;對于歷史來說,他必將是一個不會被忽略的角色。
如果說,用一個詞來描述柳郎,我覺得他是個靈魂干凈的人。他有高尚的追求,他知道自己要什么,無畏艱難和世俗,有男子漢的擔當。他對理想的追求,對真理的執著,對邪惡的無畏,讓我很欽佩。他一生雖短,但我覺得他活出了詩意,活出了生命的永恒!我為他感到驕傲,他是我學習的榜樣。
(著名朗誦藝術家宋重東、雨音朗誦詩人柳忠秧作品《嶺南歌》)
問:你覺得柳忠秧的詩歌怎樣?
答:他的詩歌一如其人,至情至性,磅礴大氣,這與他“楚狂人”的性格相匹配。他的許多作品中都能體現他的悲天憫人之心、民族大義、大愛、大胸襟和大情懷。每次讀到他的詩歌,讀的是文字,看到的是“楚狂人”柳郎正在沉醉地吟誦著自己的詩歌,或慷慨激昂、或低沉悲傷。我尤其喜歡他寫的《琴殤》,讀起來能深深地感受到彼此在靈魂深處對“知音文化”的向往。
我覺得柳郎不僅僅是個詩人,他還是個歷史學者。他熟悉歷史、熱愛山川,他的詩歌中知識密度高,歷史跨度大,還有許多的用典,由于我的文化水平有限,他的很多古體詩我還不能完全讀懂。在詩歌方面,我覺得自己還是個小學生,所以不能站在專業角度來評論。
但關于柳郎詩歌的評論文章已經有上百篇,有全國各大院校專家教授寫的、有各級社科院詩歌研究學者寫的、有詩人寫的、還有讀者寫的。前幾年,有位文藝學碩士研究生的畢業論文課題是研究《嶺南歌》,寫下《嶺南文化的詩性傳達——讀柳忠秧的<嶺南歌>》。前兩個月,廣東社科院專家學者郭軍出版了《百年詩問》專集,給我郵寄了幾本,其中第三章和第四章有大量篇幅對柳郎的《楚歌》《嶺南歌》等作品進行深入而全面的個案分析。
近三個月,我和家人在整理他的詩作和評論文章,計劃在今年出版《柳忠秧詩歌全集》以及《柳忠秧詩歌評論集》。在繼承他的詩歌精神和延續他的詩歌理想方面,已經有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跟我聯系,將來也會有所計劃。
(2017年10月15日于四川樂山,這是他們最后一次合影)
問:你們倆的感情怎樣?
答:一位有名的心理學老師曾經說過這樣一句話:婚姻的本質就是一場修煉,就是不同的兩個人才會吸引到一起成為夫妻,婚姻是改變一個人最好最快也是最“殘酷”的方法,然后把兩個不一樣的人磨合成“一體”。我們倆都很認可這個說法,我們的經歷也驗證了這一點。前兩年,我寫下《致柳先生》,信里回顧了我們之間的經歷、感悟彼此的成長、探討愛情的真諦。我們理解的真愛一定是在婚姻中經營修煉的。
我們在一起14年多,唯一沒變的是彼此之間對這份感情的珍惜和真情的付出。柳郎大我十來歲,一直對我呵護有加,生活中處處彰顯他作為大丈夫的魅力。我們也經歷過激烈的“七年之癢”,但從未發生過冷戰,爭論過后,他總會在下一秒就哄著你。他很幽默,有次非常認真地跟我說:“老婆,我們之間要有個暗語,要是你以后遇到危險了又不方便說,你就在電話里頭喊我一聲’老公’,我就知道了。因為你從來不喊我老公的。”
我們磕磕碰碰走過來,算是磨合成了對方想要的伴侶。兩個人心心相惜,越來越默契,他懂得我細膩的情感,我懂得他的理想。我們很相信緣分,也很珍惜這份緣分。閑下來的時候,我們經常相互打趣說:“八竿子打不著的人,怎么就在一起了呢?”“是的呀,怎么就在一起了呢”,然后兩個人傻傻地開懷大笑。
他熱愛大自然,喜歡旅行,我們一家人幾乎所有的節假日都會在一起。他對孩子們也很隨和,從來不會“擺架子”。我一直喊他專屬昵稱“牛”,出游的時候,每次看到田埂上的牛群時,我都會不自覺地指給孩子們看并歡喜地喊:“快看,牛!”每當這個時候,他總以為我在喊他,然后回過頭來應答。他好可愛,幾乎每次都會“中招”,孩子們這個時候就會哄笑起來說:“‘牛’,快看牛。”
問:柳詩人從什么時候開始詩歌創作?你支持他寫作嗎?
答:在大哥柳恩銘的追憶文中,寫到柳郎30年前就發表了詩作,當時的筆名叫“逆光”。1987年,他當時在新洲一中讀高一,他寫了一篇文章《我的父親亞先生》,獲得湖北省首屆教師節征文一等獎,同屆獲獎的還有現在的象棋大師柳大華以及著名作家池莉。柳郎以前調侃自己說,他做了文學的“逃兵”。其實,他很好學,在工作之余,先后三次到魯迅文學院進修。
2003-2008年間,他創作了大量的短詩,文學創作是他的業余愛好。2008年,他去了一趟岳陽樓,當時喝得酩酊大醉,他猛然抬頭望見了范仲淹的《岳陽樓記》,霎時就被深深地震撼了,他說這是人在清醒時難以體會到的情感涌動。他突然覺得:“文章千古事,商人不應是我最終的角色!”
2009年是他人生的一大轉折點,他決定棄商從文,完成他十幾歲時就立意寫關于楚文化史詩的心愿。經過近30年的積累,他開筆寫長篇楚文化史詩《楚歌》,從最初的幾十行到最后500行定稿,五年苦創,終于寫就史詩大呂《楚歌》。期間,還為世博廣東館傾情創作了長篇嶺南文化史詩《嶺南歌》。
他勤于學習,博攬文史。每次創作長詩,他都會用麻袋拉回很多的書籍資料,然后通宵達旦地閱讀,《楚歌》開篇第一句“夜讀春秋尋大義”就能看出他的閱讀習慣。為寫好《嶺南歌》,他查閱、研究了一千多萬字的史料和大量的專著、典籍。從創作到修改歷時有年,他日夜嘔心以赴,瀝血而抒,直至白發滿頭生,這在他的詩歌《傷春》里也有描寫到:“夢里長江少年郎,行吟嶺南滿頭白。豪飲熱淚寫悲詩,醉臥山河傷天籟。”
他一直堅持手寫創作,再交由我來打印。他在寫《楚歌》《嶺南歌》時,生活節奏全打亂了。用“耗盡心血”來形容他創作的艱辛一點都不為過。他創作長詩時,付出的太多太多,我心疼他。每當我有怨言的時候,他每次都會跟我說:“老婆,我保證寫完這一首就不再寫了。”
他熱愛詩歌,卻又不像一般人那樣只停留在熱愛上,他用靈魂寫作,豁出半條命也要拿大制作來證明自己的創作才華。他在東莞市民大講堂的演講中提到《楚歌》的艱辛創作時,曾經說:“好的作品值得用生命之泉去灌慨,絕不能急功近利。”
2011年,他從岳陽拖回大量的書籍,在準備創作《天下洞庭天下樓》時,我頗有怨言。我已經不記得他當時說了什么讓我心軟了,我只記得,我對他提出要求:詩歌可以寫,但是不能熬夜、不能喝酒。得到許可后,他像個孩子一樣,欣喜若狂地答應了。而自己也在這個時候,徹底被他從骨子里透出來的對詩歌的執著和狂熱所感動,從此心里默許了他就是那個“李太白”。
2011年5月,我跟他一起去屈原故里秭歸參加“第三屆屈原國際詩歌節”,他上臺朗誦他的詩作《楚歌》和《國騷》,他當時拒絕使用現代音響設施,而返璞歸真地選用各式碗碟杯筷等日用餐具作為吟唱的伴奏設備,現場觀眾觀看完后都起身熱烈鼓掌,當時我聽到一位大姐激動地說:這才是真正的詩人!那份狂熱可想而知。那一刻,我腦海里突然涌現出這樣一句話:我相信人人都想中華民族再出幾個偉大的愛國詩人,但我堅信沒有幾個人希望這個偉大的人物出在自己家。因為面對這樣一個“國寶級”人物,作為家屬,比一般家庭需要承受的可能會更多。
2012年9月,柳郎創作了《圣美大江》。這是一部感恩母親河漢江和南水北調庫區70萬移民的作品,湖北省為了全面展現南水北調中線工程的成果,《湖北日報》《楚天都市報》與柳郎約稿創作此詩。當時只有一個星期的時間,柳郎最終用了六天就交稿了。當時《湖北日報》用整版刊登了《圣美大江》,柳郎自稱并不是南水北調工程的忠實擁躉者,但是卻被梅潔的《山蒼蒼水茫茫》《大江北去》等作品真切地感動。為了寫好這首詩,他整整六日不眠不休,讓自己沉浸在那一段歷史,去摸索、去了解、去探尋,一個個鮮活的故事在他面前跳動,時間太短,要表達的東西卻太多……他就在這種迫切的心情中完成了《圣美大江》,為這段彪炳千秋的工程留下了壯麗的一筆。
2011-2012年,柳郎詩歌高產,創作了《楚頌》《國騷》《天下江山黃鶴樓》《孤柳篇》《琴殤》《走吧,趁著今夜久違的月光》等名篇。
2013年-2014年,柳郎探索新文體,挑戰“重大”題材,寫出了批判破壞生態的悲壯長篇《哭長江》和反思文革的長詩《向陽湖的歷史天空》。前者長歌當哭,歌哭長江母親的無盡苦難,喚起大家對長江的長久關注;后者反思文革,抒寫文革時六千文化名人煉獄般的心靈史。《哭長江》是唯一一首在我邊讀邊打字時就被感動地淚流的作品。
(柳忠秧妻子與朗誦家宋重東、雨音會后交流)
問:你如何看待人們對柳忠秧詩歌的“爭議”?
答:柳郎是永遠的詩人。他以現代人的自覺開創了古詩古風新氣象!自從他的《楚歌》問世以來,贊美者有之,批評者有之,受特權唆使“群毆”者亦有之。
贊美他詩歌者主要集中在知識分子群體,尤其是傳統文化修養深厚者,基本上一邊倒持贊美態度;很多詩學前輩、大家,當柳郎的詩歌和他本人受到不公正“群毆”的時候,他們選擇拍案而起,大義凜然地呵護!
批評柳郎詩歌者雖然是少數,其中包括有些沒真正了解他作品的人,但這種詩歌批評應當尊重,他的詩歌的成熟也應當有批評者的功勞。我未必認同批評者的觀點,但尊重批評者的權利。批評的焦點在他詩歌的“俗氣”,這個俗氣是“贊美”二字;批評者說他的詩歌“俗”在贊美權力。我不認同這種批評。一位文化學者曾經說:就“贊美權力”而言,有一種文明能離開權力嗎?漢唐文明難道不值得贊美嗎?權力如果用來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,難道不能贊美嗎?柳郎部分作品主題的確是贊美,贊美陽光,贊美理想,贊美夢想,贊美祖國,贊美文化,贊美曾經為中華民族做出杰出貢獻的民族英雄,給讀者以對歷史的自信和對未來的希望!批評者的批評正好揭示了很多柳郎的詩歌作品與眾不同的地方!這恰恰是中國詩歌的重要傳統,源在《詩經》,流在楚辭,在漢賦,在唐詩,在宋詞;為我們民族的英雄歌唱,不應該嗎?也許這正是這種傳統促成了中華文明生生不息的精神動力!
至于說,受人唆使而喪失理性“群毆”柳郎及其詩歌的人們,因為無知所以“無罪”。在柳郎生前,對于這種“群毆”,我和家人在默默地承受,現斯人已去,作為遺孀,有些壓在我心里的話我還是想說:因為特權的唆使,而導致的詩壇非理性的“群毆”傷害的不僅是柳郎,傷害的是詩壇,傷害的是詩歌,傷害的是中國文化。
柳郎有幸,“群毆”或許可以摧毀他的身體甚至生命,但是永遠無法摧毀他的詩歌。詩歌之好壞,應當留給讀者評判,留給讀者選擇,留給歷史去檢驗。歷史或許會忘記很多人,但我相信有人類就會有柳郎,有詩人柳忠秧!
(新媒體責編:zpl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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